【】 [轉貼][記行] 92.06 巴福越嶺(台北大學)

作者  Balame (懷念的大濁水)                                看板  C_Mountain
標題  巴福越嶺
時間  Mon Jun  9 16:52:23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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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轉錄自真理大學雲淡風清登山社社板精華區]

巴福越嶺 6/7-8 天氣雨
人員:伍元和〈領隊〉、黃桂鈴〈領隊夫人〉、廖啟政〈台大植物博士〉、鄭安晞〈政大
      古道博士候選人〉、許迺翎〈YUKI‧台大森研所〉、何采庭〈北大合經大三〉、
      官佳岫〈仙姑‧北大大三〉、廖景升〈阿伯‧北大大三〉、蔡沛宏〈蟑螂‧台大
      森研所〉、陳毓雯〈輔大校友,成大新科免疫學研究生〉、呂家欣〈國北師大四〉
      、李圓恩〈真理校友〉

出發前夕 

  早上五點四十五,鬧鈴聲從夢境的發端響回現實,我在夢中想了好久,才想起那是我在
現實中所設的鬧鈴,準確無誤的守著我的睡眠,直到五點四十五分。不甘願的撐開雙眼,
耳朵敏銳的察覺了窗外的雨聲已顯得稀落,是好消息吧!已許久爬山不曾遇見下雨了,至
少今年不曾。所以昨晚窗外那縱情的雨勢,倒是讓我的鬱悶沒來由的升起,蔓延無止境。
讓我倒頭來,得拿睡眠蒙頭,用夢境隔絕沮喪,睡醒卻還是感覺悶悶的。清晨的冷空氣搭
拉著我的肩膀,陪我站在街頭等公車,雨勢再大卻也澆不熄準備出發的心情。

  同往常一樣,我留了半小時──迷路。雖然我對如何前往北大社辦,已有九成把握,但
是還是不太確定,這次再走一次應該就能到達十成了,不過還是要留半小時,以避免記憶
力出錯,讓一車的人等我。非常順利的,在距離出發時間八點前的四十分鐘,我就找到了
通往社辦的那個側門。但卻是關著的,仔細的讀了它上頭的告示,大致上是說因為SARS緣
故,所以此門封閉,要改走合江街校門。後頭附註一行小字,門開放的時間是早上七點半
。我沒讀懂它的告示,誤解成側門早上七點半才會開,看看手錶,還有十分鐘,我打算走
到對面全家門口坐著等。才一轉身,迎面走來兩個女生,和我差不多的裝扮,應該是,要
和我參加同一活動吧!她們先開口跟我招呼,原來是國北師和輔大的學妹,然後劈頭就問
我,是不是打算爬牆進去?難道她們以為我倒退是要助跑?頓時哭笑不得,背著大背包爬
牆,很丟臉吧!幸好她們知道如何走到合江街校門,於是,我才又順利的再次抵達了北大
社辦。

  社辦裡只有兩個人,一個不認識,大概是北大的;另一個是沛宏。這次聽說有十二個人
,反正還是不知道到底是誰要去,就算知道是誰要去,也不一定認識。所以我每次都是抱
著順其自然的心態,把自己準備好,然後期待著精采的隊員組合出現。每次的人幾乎都不
同,所以每一隊的感覺也都不同,這是和北大爬山最吸引人的因素之一。不過其實我都怕
怕的,畢竟開頭都是陌生。我只能讓自己不要太緊張,試著放鬆,幸好爬山的人都很好相
處,北大也都蠻照顧我們外校的,爬起山來,感覺很溫馨呢!

出發 

  坐上車,朝桃園復興鄉駛去。大家閒聊著,車上的氛圍被爬山的興奮激盪得沸騰,外頭
的雨也仍舊不客氣的下著。下雨實在是嚴重影響登山心情。雖然我常常告訴自己"難道下
雨就不爬山嗎?"但一想到全身的濕黏和不適,只能不斷安慰著自己,總會有收穫的。我
斷斷續續的睡著,嘗試補回早上被鬧鐘掠奪的睡眠,偶爾望望窗外的雨和山,覺得雨中的
山其實很美。阿伯一路上在講著他的當兵悲慘史,光聽到片段就覺得很慘,不過大家都笑
得很開心,經過下巴稜收費站時,被稍稍刁難了一下,但最後還是通過了,只是浪費了些
時間。

  近十二點,在中型巴士禁止通行的告示牌前,我們將背包下到一民宅,分發食物和裝備
,整理打包,穿上雨衣雨褲,正式開始腳的遠足。

植物之旅 

  因為今天預定在拉拉山駐在所紮營,伍元說不要走太快。結果我們就真的開始慢慢走。
這段路都還是柏油路,一路上,廖大哥邊觀察植物邊做著紀錄,另一方面,沛宏也耐性的
回答解說著我們對於植物的疑惑。之前爬山,對於植物,都是非常粗淺的認識,是最近爬
山,才漸漸體認到知性爬山的重要。爬山應該不只是走路,不只是走到最高點,看看雲海
,踩踩三角點,然後下山;不只是盲從著五岳三尖一奇、大山百岳、中級山百名山等,有
時真該問問自己,除了走路,一趟旅程,你究竟獲得了什麼?

  而不論是了解相關歷史背景、觀星、認識動植物、攝影、素描……,在在都可以增加登
山過程中的豐實與深入感,讓你不會爬完山後,除了一身疲憊,有時你還真不知道自己究
竟有了什麼成長?

  隊伍中有認識植物的人,是件很幸福的事。以往你總是視為同種族群的綠色植物,在詳
細的解說下,其各自的形貌和特徵,一一自模糊中顯現。她們分別擁有奇特且饒富興味的
名字,有時只是葉脈或果實的不同排列,就可以延伸出相同樹種的不同區別。你以前以為
她們不過就是雜草野花罷了,卻是在認識她們後,才知曉她們有著各自的脾性,各自的故
事,各自的領域,各自的堅持,一種屬於自然界中的堅持。無形,只有認識她們才能體現
,剎時間,我感到自己的不足和渺小。

  沛宏說,再怎樣的提醒,不斷的重複,剛接觸的人一天能記十種就很不賴了。認識植物
,也是一種漸進的學習過程。我決定就從每次旅程中去累積對她們的認識,看到采庭認真
的做著筆記,家欣和郁雯不斷的提問對照、廖大哥和沛宏翻翻葉背、查看紋理,即能知曉
植物名稱、科屬、特徵……,感覺到了一種學習的熱誠在雨中蔓延,知性讓黑硬的柏油路
都顯得生動,單調的雨聲完全影響不到心靈和植物的無聲交流。那是一種感動。

神木現蹤,古道迎人 

  一點半左右,在一類似遊客中心的建築外躲雨,順便吃"發酵餅"午餐。發酵餅是一種大
餅,甜甜的,挺好吃的,只是容易口渴及黏牙。吃完後續上路,兩點多到達達觀山自然保
護區,保護區內神木處處,每棵都是千年修來的巨大身軀與挺拔氣概,看多了倒是沒那麼
訝異了。只是神木被木製護欄隔著圈養著,感覺卻是生疏,誰叫他是神木呢?樹大招貪,
不得不然。

  由達觀山自然保護區的十八、十九號神木間穿過林務局管制柵門,有福山17KM指標牌以
及插天山保護區指示牌。古道路況極佳,寬約三尺,沿途仍是土質路面,地基堅實,路徑
清晰,路旁神木群樹夾道,走起來非常舒適。

  巴福越嶺古道,即從桃園縣復興鄉的巴稜,走到台北縣烏來鄉的福山,全程高度在1500
至2000之間。因為巴稜地勢較高,距拉拉山最高點也較近,由此下行較為輕鬆。是採用對
向修路方式,分別由新竹州與台北廳修築至州廳界的拉拉山鞍部。在日人為聯繫桃園廳及
台北廳山區,及政治、經濟考量下於1922年闢建為警備道路前,早已是泰雅族人部落間往
返頻仍的「社路」。

  伍元說明,巴福越嶺古道,是一條距離我們還算新近的古道。有人將其歸類為姻親道路
。但實際上一條道路,絕對不可能只有一種用途。一定是還融合了商業、軍事、政治甚至
打獵等。而所謂姻親道路,其實也僅是其中之一功用罷了,只是方便界定,聚集焦點,卻
不全然可視為僅供姻親使用。

  此古道上,從南到北,共設有四個駐在所,分別為比亞散〈下車處金喜悅旅館附近〉、
拉拉山、檜山、茶墾,我未曾造訪過巴福越嶺,更是不知駐在所的所在,此行收穫肯定豐
碩。

紅檜和扁柏

  古道沿途,廖大哥和沛宏教我們如何分辨紅檜和扁柏,這裡頭可是有著很多學問的。紅
檜,台語又稱"薄皮仔",扁柏則稱為"厚皮仔"。就整體而言紅檜樹皮看起來紅紅的,而扁
柏看起來黃黃的。不過這個界定還是要先練習幾遍,因為有時扁柏的黃色卻也偏向紅色。
這時又有其他特徵可供辨識。沛宏說,扁柏的葉子尖端是合抱型的,但紅檜則是尖尖刺刺
的,這是我覺得比較容易分辨的一點。另外廖大哥還說,紅檜的樹皮,撕起來是一小片一
小片的,但是扁柏卻可以一長條直直的扯下;扁柏的身軀基本上都是很勻稱的,呈圓形的
向上,有時感覺樹皮白白的,而紅檜身軀有時卻會發展成扁扁的、或是各種其他奇狀。還
有它們的味道也不一樣。而扁柏則是比紅檜還上等的材質,原來我之前一直都搞錯了。而
巴福越嶺道上,就站著成聚成聚的扁柏和紅檜供你辨識、比較,這一趟下來,倒是扎扎實
實的認識了他們。

雨忘情的下著,有一縷悲壯,自古道上升起 

  經過了達觀山保護區內的涼亭,經過了路旁的炭窯,如果五元沒有提醒我們,我們大概
又像往常一樣,將其視為一堆廢土,匆匆自其旁走過,什麼都沒留下。原來很多東西都是
一直存在的,只是我們沒有足夠知識去發現它,而它就還是悠悠的從過去活到現在,然後
等到和未來溶為消逝。這個炭窯不大,其實你把它視為廢土也是理所當然的,它也已殘敗
不堪。只是仍舊費力的頂著圓形的斑駁,固守著回憶。

  經過了塔曼山登山口,此行不是來撿山頭的,而且大雨紛紛,過而不攻的確是最好選擇
。三點左右,拉拉山鞍部1730m,也是桃園、台北縣界,矗立著氣象測候裝置,及「福山
15KM,達觀山2KM告示牌」。這裡地勢平坦,一般人宿營點大概都安插在此。但今天風大
雨大,站在該處,只感覺到自己像是風雨中飄搖的落葉,只剩葉柄顫巍巍的聯繫著地面,
隨時都有被淋得化掉的可能,所以在英明的領隊堅定的還是要住拉拉山駐在所的命令下,
大家又低頭,頂著風雨,開拔。

  途中廖大哥還是忘情的做著他的植物辨識及採集工作,我覺得有點累了,只是偶爾問一
下問題,其餘時間大部分只是無聲的發著呆,疾步的走著。土質的路面,大概是已被往來
頻仍的人們踩出了凹陷,雨水全積聚在裡頭,古道成為了一條臨時黃河,湍湍的流著。走
的時候,還需要留心別踩到水裡,挑著合適的腳點跳躍,時而打滑,時而踩入水漥,頗費
心神。到後來就不想管了,鞋子要濕就濕吧!反正明天就回家了。有時候去堅持一些無謂
的堅持也是好笑,就是只有發現堅持並不需特別去堅持,才能放開。不想讓鞋子濕掉,就
是在豪雨天一個無謂的堅持。

那一夜,我們在拉拉山駐在所…… 

  朝拉拉山駐在所前進,途中撿著殘斷的樹木,準備晚上生火。阿伯在五元「五分鐘、十
分鐘就會到了!」的保證下,扛了一截直徑約20公分粗,長度比他身高還高的樹幹,在古
道上拖行。一定很重,結果他足足走了近五十分鐘才到達。讓人佩服著他的堅持。

  從斜坡上繞上拉拉山駐在所,一片綠草覆蓋,矮矮的牆基仍挺著腰桿昭示著自己的存在
。極目望去,感覺這個駐在所就是很大,雖然很多部分都已被榛莽吞噬。但有莽草的地方
,其實就代表著曾有人蹤。男生們挑中了一處倒塌獵寮旁的平坦地紮營,大家便在滂沱雨
勢下,整起營地來。

  砍草的砍草,搭帳的搭帳,煮飯的煮飯,生火的生火,找遺跡的找遺跡……,一派忙碌
,這駐在所許是好久未曾如此鬧熱過了吧!如果真有日軍亡魂,會不會就抽著煙,站在雨
中笑看。想太多。住在駐在所裡如果淨想著這些,倒是會被自己嚇死。趕快整理好背包,
煮飯處幫不上忙,然後跟著伍元四處尋逛。首先是一處側門,寬約一公尺,階梯完整,清
除雜木後,迤徙而下,接連古道,下古道後往左一分鐘,即有水源。光看到個門,也能教
人雀躍好久,還有到另一頭疑似垃圾場的矮牆遺址處翻尋酒瓶。後來沛宏還忘情的拿著掃
刀,在側門那清到我們都吃過一輪飯了,才見他回來。登山過程中總能從隊員中被感染到
一些堅持執著的傻勁,也是登山的收穫之一呢!

  像阿伯,大概是被鄭安晞刺激到了吧!居然撂下狠話──火生不起來就要露宿。其實也
不是怕露宿吧!反正講來講去都是一個「面子」問題就是了,我覺得男生的罩門其實就是
面子,真搞不懂難道抱著面子就能活一輩子嗎?不過這種面子激勵法,卻常常能製造奇蹟

  阿伯先是在那忙得我們吃過了一輪、兩輪飯,清光了香菇高麗菜、香筍,甚至連阿伯外
掛在腰扣上晃盪的整隻雞都被啃得剩下骨頭、喝過香香濃濃的玉米濃湯後,他仍舊在奮鬥
。廖大哥一開始也陪著他實驗,拿垃圾,拿竹筷,拿衛生紙當火種,拿紅檜葉子提供油脂
,拿瓦斯爐頭在底下烘柴……,無所不用其極,卻都沒辦法讓溼透的柴接納一些溫熱。最
後,阿伯還想到了用──醬油生火。他大概是生火生到精神錯亂了吧!只要有個「油」字
,都要拿來試試,結果只是換來一頓奚落,而且大概會被笑上三年。

  後來,他終於終於承認,他生不起來。這真是需要好大的勇氣呢!不過我覺得敢於承認
總比硬撐好。於是第二棒,沛宏下海。他居然祭出一瓶一百元的香茅油生火,結果只是讓
我們週遭充斥香茅氣味,蚊子退避三舍。還是生不起來。結果,最後是兩位生火前輩──
伍元和鄭安晞親自出馬,不出幾分鐘,一堆熊熊烈火燃起,雨勢也適時的停了下來。那堆
火真是頗大,尤其在雨天中,更是大得嚇人,連晴天還不一定這麼大。大家全圍了上去取
暖、烘衣服。仙姑還拿出中直笛出來祝興,這次較之上次,實在是有大幅進步,短短一個
月不見,竟有如此大幅躍進,說不定有偷練哦!烤火、閒聊、喝著yuki和采庭煮的美味柚
子茶、聽著直笛裊裊和著炊煙上升,鄭安晞和采庭互相講著軟軟的美濃客家話,真是一派
閒適。後來yuki和廖大哥還輪番幫大家按摩。廖大哥據說是有練過的,光聽他那手勁打在
鄭安晞身上,啪啪的響聲。以及他捏到鄭安晞的肩膀痛處,痛得鄭安晞叫得淒慘,就讓人
油然對他的功力產生信服。結果大家都排隊要給他打打看,真是欠打。

  我的筋向來就是很硬,而且不知道天生在緊張個什麼勁,筋骨都繃得老緊。被廖大哥打
打,果然是舒服許多。等到大家都輪過一輪後,廖大哥還留了三成功力給伍元。這時只見
伍元祭出彼此認識十年,是世仇恐遭報復等推託之辭。其實就是怕痛吧!看到兩個老人你
來我往的唇槍舌戰,實在好笑。

  等到褲子衣服都乾得差不多時,周圍的倒木、破敗的獵寮,也早已被阿伯和蟑螂收拾掃
蕩得一片清爽。火勢仍然猛烈,大家都有點乏了,紛紛進帳,等待仙姑開壇。

  我還是不想算,和家欣、郁雯躺在帳棚裡聊天,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隔壁帳還在熱熱鬧
鬧的討論著過去、未來。

  睡到一半忽然醒來,頭燈吊在帳棚頂,難以拿取,不知幾點。很少在半夜忽然醒來,覺
得有點恐怖。好像是因為一隻蟲在我腹部咬了一口,把我痛醒。可惡,我隔著褲子抓著牠
,但是不敢把牠掏出來,就只是緊抓著牠,揣摩著牠的行狀,長長的大約三公分,身體一
環一環的,硬硬的,媽的,不會是蜈蚣吧?管他的,反正都被咬了。結果我就緊抓著牠,
然後又睡著了,早上起來牠已經不見了。反正我也沒啥中毒症狀,只是全身都不對勁,疑
神疑鬼的怕有蟲子沾附著我,全身不自覺得癢了起來。

[1;36m重塑拉拉山駐在所形貌 [m

  七點半起床,吃過早餐,豪華早餐哦!因為有巧克力醬、葡萄果醬配土司,而且阿伯又
把暖暖的營火生了起來,感覺就是很幸福。

  吃飽喝足後,開始巨細靡遺的探訪拉拉山駐在所。首先是伍元在側門路口處發現類似凹
洞的跡象,便叫蟑螂清除後,果然露出一口灶。然後他又拿著刀在離灶不到五公尺處,又
清出兩個圓形坑洞,猜測是糞坑。但是灶和糞坑並列,而且就在側門旁邊,讓人覺得有點
不搭嘎的生硬。伍元說以前是有木製建築隔著廁所的,如果這般解釋下,倒是可以接受。

  探訪古道遺物很多時候需要用到猜測和想像,推理和驗證。看到一個遺物,去挑敲它的
用途、想像它的原貌、不一定有正確答案解答,卻是一個思考、討論的過程,煞是有趣。
在這樣的過程中,你可以感覺到,有些什麼正慢慢成形。

  從糞坑旁邊,有一群的芒草叢聚,伍元決定往裡頭伐去,他判斷裡面曾有著些什麼。就
這樣他和蟑螂替換著砍著,繞了一圈,清出了一條路來,中間高起的地基應是房子的所在
,繞過去,剛好就可以繞到我們紮營的地方。駐在所的面貌漸漸清晰,yuki和學姊拿著皮
尺測量側門、大門寬度,側門寬一公尺,大門在另一頭,寬約兩尺,延續而下的階梯連綿
距離則有11.5公尺,直抵古道。後來蟑螂又在我們烤火的旁邊發現了另一口灶,已被長得
高大的蓪草駐紮,大致應可判斷我們紮營的地方,也本是廚房吧!等到翻尋得差不多,大
家才收拾背包,拆帳、清理場地,朝下一個檜山駐在所挺進,此時已是十點了,沉浸在遺
跡的氛圍裡,輕易地就忘卻了時間。

邁向檜山駐在所…… 

  大概是早上遺跡看得很過癮,還是因為仙姑算到今天雨勢會稍微節制,或是路上的積水
已不再那麼洶湧,反正走起來心情就是很好啦!不知覺得對著籠罩著薄薄霧氣的清新古道
微笑起來,原來下雨天走古道,卻是更感到古道的悠悠古意。廖大哥還拿出了他的採集袋
,感覺很別致呢!覺得每一種學問都是博大精深著。

  十點四十五分,經過一神木,大家好心情的拍起照來,抬頭看神木,水滴從頂端滴落,
從數千年的樹上滴落,就像是數千年的眼淚般另人悸動,被滴到都感到是一種特殊的沁涼
,自千年前直透而來。

  十一點十分,抵檜山駐在所,從路旁走上就到了。先是一片乾淨,大概很多人都會上來
紮營吧!再來判斷大門入口,在疑似側門附近發現許多便當紙盒,只能慨歎幸好現在推行
紙製餐具,而不是一堆寶麗龍遺留於此,大煞風景。伍元再次舉刀,像是要劃破歷史似的
,直搗芒草叢中,發現排水溝、地基、駁坎…….,佳岫還撿到一個好大的清酒瓶,漂亮
的透著古意。這個駐在所也是很大,似乎這路上的駐在所都大得可以。沒有發現灶,鄭安
晞說明著排水溝可以界定出駐在所裡建築的位置,然後大家都退下古道煮起拉麵午餐,我
陪學姊去取完水後,又回到駐在所裡,阿伯已清出一條完整清晰的排水溝。然後連阿伯和
伍元都下去吃飯了,佳岫還堅持著揮刀找出她認為一定存在的灶。果然是被她翻出來了。
而古道上的一端,鄭安稀和阿伯又忘情嘗試著升起火來。你會發現很多人都有著傻勁,很
可愛的傻勁,在登山人的血液裡流竄,所以我常常覺得可恥,然後被逼著學習那股子傻勁

  吃完午餐後,滿足的啖著廖大哥提供的酸梅,好好吃呢!然後則朝著此行最末一個茶墾
駐在所前進。

茶墾駐在所‧聲聲驚魂 

  三點十五分,竹林出現,此地也就是茶墾駐在所所在,只是都已被竹林覆蓋,小巧的駁
坎和石片圍成的花圃還在竹林間隙苟延殘喘著。伍元和蟑螂去挖一個深埋的大碗公,很漂
亮呢!卻是死命的不肯鬆開和泥土的聯繫,最終只得任其留下。伍元還說他上次來有看到
鍾馗蘭,我朝下望去,沒有花影兒,無緣啦!早已過了花期。

  忽然其他人所站位置傳來一陣驚叫,大家衝回去一看,原來是家欣光一隻腳板上就有七
、八隻螞蝗,其中還有兩隻大得可以,早已吸得跟我的大拇指差不多粗壯。她很害怕,一
直死命的踢。人真是很奇怪,雖然牠早就在你腳板上吸血吸很久了,但是當看到牠就緊粘
著你的腳時,卻一刻也不能忍受牠的存在。就像還沒到茶墾駐在所前,我的褲子上也一連
出現了三隻,沾附在褲子邊緣,我的褲子是快乾褲,雖然已經破破爛爛了,不過感覺螞蝗
好像不容易鑽進去,總是可以在鑽進去前被我攔截,一時還頗為自得。不過看到家欣的慘
狀,那白白的腳板上,五、六個螞蝗咬過的傷口,流淌著血,雖然因為她是穿布鞋,而且
沒穿襪子,大家卻一時人心惶惶、紛紛檢查自己的鞋襪褲管,連剛剛幫我捉螞蝗,還一迭
聲的念著「螞蝗有什麼可怕?牠吸飽就會自己走啦!」的阿伯也忍不住彎腰檢查起了自己
。大伙對於螞蝗的不以為然信心,也就在目睹家欣慘況後,完完全全的崩毀了。此地不宜
久留,走為上策,一轉眼,前頭的人都已走得不見人影。

林和尚、劉石紀念碑 

  伍元提醒著我們,他在日文版台灣山岳看過,過了茶墾駐在所不久,曾有個紀念隘勇林
和尚、劉石的紀念碑。他們好像是被泰雅人偷襲,因此日方在附近替他們立了碑,只是紀
念碑如是木質,現在大概已為白蟻飽食。如果是石碑,則還可能有機會存留而被發現。只
是我先前並無聽聞這裡曾有立碑事跡,倒是感到新鮮。結果我和沛宏、伍元,就一路東瞧
西看的,每看見一個石頭,像碑形的,總要翻翻看看,每到一個方便偷襲的路口,也總是
要前後瞧瞧,卻是徒勞。

  下次吧!也許紀念碑已在空間消逝,卻不會在時間裡被人永遠忘卻。

出口 

  四點十五分,三岔口,分別是往巴福越嶺、茶墾、模故山,以及福山國小。在此接到司
機打來電話,收訊似乎在此才能聯繫。我走太快了,伍元在後頭告訴我剛剛錯過了穿山甲
的洞穴。走路啊!還是要多多注意週遭景物,才不會輕易錯失新奇體驗。

  四點四十五,福山吊橋,下面是攔水壩,形成了瀑布狀,很是壯觀。這個吊橋橫跨河面
,頗為完整,走在上頭輕輕晃盪,伴著微風,浪漫斃了。低頭往下望,才察覺自己竟站得
老高,比樹還高呢!通過後,接上水泥石階,到了一處民宅,其他人都已刻不容緩的抓起
螞蝗。我居然在最後一段左手被一隻螞蝗偷襲上了。鄭安晰拿著蠟燭幫大家身上的螞蝗戰
利品舉行蠟封儀式,在民宅旁洗完腳後,五點十五分,走到福山國小旁坐上等了我們老久
的車子,只有一個爽字可以形容。

  不過我的螞蝗惡夢卻是此時才開始,不知道是我本來身上有的,還是別人身上掉下來,
從地上爬過來的,反正就像是雨後春筍般的,從我身上冒出。等到坐回北大,居然左腳腳
背被偷襲,而且看來牠是足足吸夠了兩個月份,因為我的血不斷的淌了出來。最生氣的是
我從頭到尾都沒看到兇手,實在是很嘔。

八九快炒 

  到北大放下裝備,伍元請我們到八九吃晚餐。他們社辦擠滿了人,原來是今天有人慶生
,這種氣氛很讓人羨慕。

  八九有點遠,不過沒吃過,有人開玩笑要點一盤炒螞蝗給螞蝗姊妹花吃,真是不錯的開
胃提議。途中遇見limit,許久不見,他仍沒啥變。便被抓了一起吃飯去。大部分都是海
產,我們這桌大概八個人,卻總是吃得比隔壁桌五個人慢,菜也總是剩得老多,女生總是
含蓄了一點,只能靠仙姑獨撐大局。看來是沒被操得太嚴重,浪費了一桌美食,都便宜了
隔壁桌的饕餮。

最後一擊 

  吃飽後,回到社辦,大伙各自回家。我和家欣、毓雯同路,她們認識路可以帶我去捷運
站,等我這次走過後,之後北大這塊的交通,我就能全盤掌握了。真是花了好久的時間才
全盤掌握啊!

  走入截運站內,閒聊間,忽然,家欣〈螞蝗公主〉說:「我感覺我腳底有螞蝗!」這時
毓雯〈成大妹〉則說:「妳可以暫時忽視牠的存在嗎?」,「不行!」螞蝗公主毅然決然
回答,不愧是公主。於是,我們找了個轉角,我和郁雯將其圍住,然後公主脫下了鞋子,
兩行血跡汩汩而下,但卻不見蝗蹤。於是公主翻查鞋內,舉起鞋子,對著地上就是猛敲。
我們站的地方,中間剛好是一處鐵板,但是兩旁都還有磁磚。公主卻是就著鐵板猛擊,鼕
鼕鼕一連數聲,搞屁,超丟臉的。我和成大妹相顧失笑,來不及阻止前,她已滿意的將蝗
兄自鞋中請出,然後我附上一滴晶瑩剔透──綠油精,牠就葛屁了。對不起的是,打掃捷
運站的阿姨,留了這麼噁心的東西給妳。只是,還是好丟臉,我和毓雯捧腹大笑,最糟糕
的是,我還穿著社服,希望不會有辱校門。

  在台北車站和郁雯分手,螞蝗公主也住淡水,難得有人陪我回家。我們閒聊著,在捷運
的輕晃下,抵達終點。我想,我們心裡想著的都是同一件事,回家後一定要用鹽把全身上
下清個乾淨,我可不想養螞蝗養個兩三個月。我調了一盆沐浴用鹽,把自己消毒乾淨,然
後把裝備上的螞蝗全部浸入,嗯。好爽。居然被螞蝗搞得快精神崩潰了。烏來的螞蝗,無
怪乎名聞遐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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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igin: 雲淡風清 - bbs.au.edu.tw □ From: 218-167-162-221.HINET-IP.hinet.net
※ Balame       於 03/06/10 18:58:45  重新編輯本篇文章
※ Balame       於 03/06/15 13:46:51  重新編輯本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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